她被吓坏了,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把哥哥拖到路边,逃荒的人群浩浩荡荡地向前涌去,没有人停下脚步问一问这对兄妹。他们看都不看两人,一门心思往前赶。
叶琛摸摸哥哥的头,很烫,她轻轻拍着哥哥的脸,焦急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她急的快要哭出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里找医生呢。
喊了半天也不见哥哥有反应,叶琛站起身,踮着脚四下里望去,就见前面两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破房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叶琛费力地拉起哥哥的把他驮到背上,就半拖半拽、摇摇晃晃地向破房子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房子面前,叶琛这才发现,这哪里是破房子,充其量就是几堵残墙,房顶早就不知道给刮到哪里去了。房梁倒是搭在顶上,下一刻就要滚下来似的。
叶琛把哥哥拖进屋里,收拾出了块干净地方挪过去,许是她动作太大,叶景眼皮动了动醒过来。
叶琛赶紧凑过去,“哥哥,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叶景摇摇头,他动动嘴唇,叶琛探头过去,就听他道:“阿琛,我是不是……得瘟疫了?前些日子我就觉得头晕,我以为是晒的,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叶琛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她揉了揉,有些着急道:”我是你妹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早知道就在运城找大夫了。”她声音哑哑的,心却一抽一抽的,那种滋味很奇怪,就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叶景嘴角动动,想对妹妹笑笑,最终他只掀动嘴唇,轻声道:“阿琛,我活不久了,你走吧,拿上包袱,里面还有够吃两天的干粮,还有一钱多银子,你好好收着,别丢了。”他顿了一下,突然咳嗽起来,又接着道:“你快走吧,后天就能到前面的镇子了。我都打听好了,你快走,要不干粮不够了,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你胡说什么呢?”叶琛一下子哭起来,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候,可几天来的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总算在这一刻爆发。
“哥,你别瞎想啊,什么死不死的,你就是感冒了,伤寒知道吗?”她抬手擦擦眼泪,语无伦次起来,“我去给你找大夫,我一定给你把大夫找来,一定能治好,你等着,我把干粮放在这,你记得吃,我去给你找大夫。”
她把包袱放在哥哥身边,拿着银子就跑出去,一口气跑出两三百米,便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一瞬间,她感到特别无助,没有人能帮她,她该怎么办。
叶琛抹了把泪,就朝着逃荒队伍追过去,里面一定有大夫,她这样想着。
脚已经磨破皮,水泡流着脓又浸在汗里,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可她不能停,哥哥还等着她,她得快点跑。
朱其深听说运城那边发了大水,这几天据说是爆发了瘟疫。他行医多年,越是古怪难解的病症越觉得有趣,这不,自己一把老骨头,打算到那运城走一遭。
他骑着自己那头老的掉毛的马,晃晃悠悠地赶路,远远地,他看到一个少年发疯一样朝自己跑过来。朱其深捋了一把胡子,“奇怪,这少年面露焦急之色,又发足狂奔,是要去追什么?”他喃喃自语。
“孩子!你去找什么人?老夫可以捎你一程!”他又要多管闲事,哎,谁让他是个大夫,最看不得别人吃苦。
叶琛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呢,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她一下子乱了气息,喘着粗气停下来,喉咙里一股血气冲上来,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头,就见到一个老人歪歪扭扭地坐在匹老马上,马屁股上放着个木箱,箱子上绑的篓子里绿油油的,想是什么药草。
叶琛莫名觉得这场景眼熟,那篓子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药篓,这老人该不会是不出世的神医吧。
叶琛喘着气道:“老人家,你筐子里的是什么?我哥哥病了,我要赶去前面找大夫。”
朱其深捋着胡子,神情严肃起来,“我就是大夫,姓朱,你哥哥离此地远否?快带我过去。”
叶琛高兴坏了,眼晶倏忽亮起来,这半天大起大落的太折腾人,老天爷对她总算有些良心。
她赶忙在前面引路,朱其深却嫌她脚程慢,将她抱上马去,老马发足奔跑起来,竟是老当益壮。
待回到破屋那里,叶琛就见哥哥闭眼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的。吓得她赶紧跑过去摸摸哥哥额头,烫的像块烙铁似的。
朱其深搬着药箱走了过来,他掀开叶景的眼皮看了看,又闭眼细细地诊起脉来。
叶琛拿袖子给哥哥扇风,紧张地盯着朱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