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过去看看吧。
白玉承踏过那一片狼藉,伸手拉开门正打算往外走,脚尖却不小心踢到了一方柔软的衣角。
他低下眼眸,只见姬怜美靠着门席地而坐,身上裹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小小的一个,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
她这是准备在他门口过上一晚了吗?连被子都提前考虑好了。
只不过那么一会儿,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糟糕,入秋的风吹得她的朱唇失去了血色,眼角还依稀挂了泪痕。
她微笑着出门,又偷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落了泪吗?
“白玉承,不要,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熟睡的少女秀眉一拧,带着哭腔,手脚一通乱蹬,把棉被踢在了地上。
笨蛋。
白玉承将姬怜美抱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漫长的石子路,淋着一路月色。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多一点的时间来陪你,我断然不会,这样残忍地折磨你,折磨自己......
十年谋划,十年狡诈,却因你一笑无瑕,出了偏差.........
次日,城门口。
阿赛贝娜换上了出征时穿的铠甲,横跨于骏马之上,手中握着马缰绳,神色飘忽地向身后张望着。
“公主,我们该走了。”塞纳在一旁悄悄提醒阿赛贝娜。
“再等等,再等等吧。”
身后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她期待的人
,始终没有出现。
钟楼沉闷地发出十二声钟响,此时再不出发,怕是要在荒郊野外的戈壁滩上过夜了。
“算了,我们走吧。”阿赛贝娜回头望着城门口金光闪闪的“姑苏”城门牌,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装打算离开了。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眸望去,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面容俊朗,策马而来,穿过拥挤的人潮,飞跃狭窄的小巷,一步步靠近,直到他脸部的轮廓也清晰可见。
短短的一段距离,在阿赛贝娜眼中,却宛如放了慢镜头的影碟,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向她奔来,心头也已是心潮澎湃,嘴角也不自觉地荡漾起一抹微笑来。
自从白玉承登门拜访,对她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忽然感觉: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而她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伟大。
或许合适,但不相爱。
她也渴望着别人的关爱,照顾,而不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的相敬如宾。
在看到司徒澈向她奔来时,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已交托给了别人。
纵使他们的相处只有那短短几日,他为她所做的,也仅仅只有每天清晨,端一杯白水放在她门前而已......
“对不起,公主,我来晚了。”司徒澈的气息有些紊乱,大概是方才急着赶路的缘故。
阿赛贝娜嘴巴一撅,故作傲娇地问道:“怎么是你来啊,白玉承人呢?”
“殿下要事缠身,所以让属下来送送公主。”
“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公主殿下.......一路走好......”
“哼,那我走了。”阿赛贝娜噘着嘴,一扬马鞭,心中默默想着:不解风情的死木头。
“等等,”司徒澈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问道,“公主,你还会回来吗?”
“什么?”,阿赛贝娜嬉笑着问道,“那你希望我回来吗?”
司徒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阿赛贝娜转过头去,偷偷抿唇微笑着。
她翻身下马,招呼着马上的少年:
“司徒澈,你下来。”
司徒澈乖乖地下了马。
阿赛贝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傻子,我不过是回家去解决一些事情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家殿下没有告诉你吗?”
司徒澈面上一红,很快地背过身去。
完了,丢脸丢大了......
“那公主一路平安,恕不远送。”
“哎,回来。”阿赛贝娜从包里取出一枚装药丸的玉盒,拿在手中摩挲一番后递给司徒澈。
“这个,是我们鲜卑一族的圣药,阿父叮嘱我,一定要好生保管它,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这.....”
“你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阿赛贝娜眨眨眼,趁着司徒澈还握着药丸发呆的时候飞快地跨上马匹,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你要记得,在我回来的那日,一定要在城门口等我......”
夕阳下幽幽地传来少女嘹亮的嗓音,司徒澈望着少女踏马远去的背影,唇畔荡漾起了一丝笑意,心头,从未这么温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