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流依旧没有动静。
施楚今突然猛地将手指攥了起来。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连他的床都爬不上。他冷落了她这么久,这一次却连让她当一次替代品的机会,都不给……
这些都是为什么?
谢尔音……都是因为谢尔音。
她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所遭受的所有的苦难折磨,都是拜谢尔音所赐的。要说愧疚?当然有愧疚。对于这么恶毒地想着的自己,她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但是还要继续吗?当然要继续。
为什么不继续呢?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不能连最后的仇恨都失去。
施楚今深深吸了一口气。朋友,爱人,亲人。到最后,她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握住,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缓缓靠在了床边,盯着窗外一片漆黑,高楼底下的灯火星星点点地闪着,今夜也有很多人未眠吧。
施楚今伸手将衣服给拉扯了过来,随便包裹了一下,坐在了窗边,抵着窗台,一夜未眠。
第二天。
身后终于有了动静。
聂流对于昨天的事情已经暂时性失忆了,从床上坐起来之后,一眼便看见了正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上的施楚今,一顿,眼神危险了很多。
“谁允许你待在这里?”聂流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他开始恢复了一些记忆,隐约记起了昨天的一些片段。
聂流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施楚今被聂流的眼神一刺。一整个晚上,因为他喝得太多了,她害怕聂流半夜会吐或者难受,所以一直守着他不敢离开。他现在是什么眼神?
聂流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眼睛能够很准确地将他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但是每次接到他情绪表达的人,基本都是遍体鳞伤。
施楚今咬牙站了起来。
“抱歉,我一般不用这种眼神看人。”聂流轻描淡写一句,笑容开始漫上唇角。
施楚今最害怕也最抗拒的,就是聂流的这种笑容。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
“怎么勾引不成,想换个欲擒故纵的戏码?施楚今,你知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大部分原因是我嫌脏?”聂流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往后一靠,双手撑在了床上。
施楚今浑身狠狠一颤,怒气和难堪在一瞬间烧到了头顶。
“聂流,你别太过分了……”
“比起你做的,我这已经能称为尊重了。”
“聂流!你仗着我喜欢你,所以处处言语中伤是吗?你一定要这样是吗?”施楚今有些崩溃。她听得了所有人的诋毁,独独听不了聂流嘴里说出的一句不好是关于她的。
聂流冷笑了一声,即使是这样的表情,依旧显得十分妖娆和云淡风轻。他突然记起了这个女人昨天坐在他身上的样子,立刻下意识地伸手将自己的身上拍了拍,皱了皱眉,只想立刻洗澡。
喝酒误事,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你错了施楚今,我仗着的从来就不是你喜欢谁。”聂流再一次缓缓直起了身子,盯着施楚今的脸看,“这张脸看着清纯无辜,看不出心里的那些诡谲和不堪,你用着还开心吗?”
“就算我做了一些事情,那……”
“那也是你用情至深逼不得已,我都理解。”聂流嘲讽着,笑容突然就是一收,“我只希望你下一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要牵扯上我,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出现在一句话里,这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听见的事。”
施楚今气得全身发抖。聂流的话对于她来说,太致命了。
“所以你要抱着你虚无缥缈的幻想过一辈子是吗?”她懒得再装柔弱了,也出口反击:“所以你是一直等着谢尔音回头?奢望她眼里看着靳息尧的时候,余光还能看看你?”
“我的奢望不必你来得更华丽吧。你想着我眼里看着你,心里还能有你?”聂流毫不留情的讥讽:“你让人进入灵魂的方式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这脑子,你想当美丽世界的留白?”
施楚今快疯了。
一句句的讥讽,她宁愿聂流是发火,是怒气上头冲着她嘶吼,歇斯底里的骂尽脏话,也不要是这些轻描淡写但是直击痛点的嘲笑。
“行,都别快活吧。”施楚今突然开口喃喃了一句,死死盯着聂流,牙缝里溢出几个字:“都别安生吧……我难受,你好不到哪里去,她……也一样。”
说着,施楚今转身离开。
聂流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走了很远,眯着眼睛,倒向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