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被李泰环着走了进去,帘子一在身后放下,她便抬手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放开自己,可却被他直接搂着在铺了软垫的地毯上坐下。
雅座里头灯光熹微,遗玉紧挨着他身上柔软的白色狐裘,这么近,抬头还是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挣扎了几下,只换来肩头的大手扣得更紧,她身上的男装单薄,手脚有些发凉,被他这么搂着很是暖和,反正挣不开,索性便放弃了反抗,随他搂着,只在心里纳闷。
李泰平日对她,总是亲疏有度,就是偶尔露出的亲近,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当然,不算她在御宴宫酒后被他偷袭那次,怎么今晚好像有些反常,难道还在生气她那天爽约,可是这人没那么小心眼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泰的声音还是低低的,若是遗玉再仔细些,定能发现他的声音里隐约的隐忍。
“来找我大哥。”看看他是不是和这楼里的姑娘好上了。
这说话的功夫,台上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三件制材特殊的衣裳都被太子得去,楼顶四角的灯笼重新被点燃,厅内恢复了明亮。
遗玉仰头看了一眼坐着都比自己高上一截的李泰,这是她头一次见他穿白色的衣裳,那张俊脸被雪白的狐裘一衬,这容貌妖冶的魏王,竟凭空多了几丝仙气儿,用个不恰当的形容——就像是得了道的妖精似的。
“和谁一起来的。”
“和小凤啊。”遗玉的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红绸台子上,想要找些什么分散注意力,免得身边的男色动摇她的意志。
“那杜若瑾呢。”
“是在楼上遇见的,”台上又上了一件珍玩,遗玉却悲哀地发现身边贴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想要看点别的分散注意力,实在不大可能,便在答话之后,用着商量的口吻,同他道:
“殿下,我的课业还没写完,明天是要交的,您要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行吗?”
李泰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缓缓移到她后颈,有些冰凉的手指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指尖一用力,便把她的脑袋扭了过来,看着她那张神色闪躲的白皙面孔,冷声道:
“我发现,你最近的记性可不大好。”
“呵、呵呵。”遗玉假笑了两下,没有留意到他自称的改变,道:“那天没有上天霭阁赴约,是我不对,本来是想要找您道歉的,但是您近来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才耽搁了,对不起。”
“我很忙?”李泰反问一句,那闪着碧色流光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本打算给你些时间好好想清楚,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尚且有空闲同人闯青楼,想来是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中,这样也好,从明日起,我会派人接送你出入——”
在遗玉诧异的目光中,他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晰道:
“除了我在的地方,你哪里都不能去。”
许是他态度转变的太快,遗玉一时间脑子不够用,愣了半晌,方才结结巴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李泰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明年你生辰一过,我便会和你订亲,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吗。”
“......”遗玉的小脸在他话音落下后,便纠结在了一处,她当然记得他跳过了恋爱这个步骤,直接求亲的话,可是这男女两个当事人之间的求亲,不该是在花前月下开口么,怎么她就这么倒霉,明明是她喜欢的人,第一次开口求婚,语气就像是在买街边儿地摊上的大白菜,第二次更惨,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
“我没当您在开玩笑,不过我也说过,”遗玉撇过眼睛不去看他,“我不愿意。”
站在一旁当哑巴看客的阿生,听见她拒绝的话,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厉色,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因为她躲避了视线,并没发现在她开口说“不愿意”后,李泰脸上的神情是没怎么变,可那双漂亮的像是纯琉璃的眼珠却黯了三分。
“为什么?”
不同于上次被拒绝后的反应,他将声音又放低了些,手指又将她的头扭了过来。
“因为...因为...”遗玉迟疑了片刻后,想着干脆借此把话说明白,好一了百了,于是心一横,垂下眼睑,轻声道:
“您清楚我们一家四口的身世,正是因此,我的心思要早熟许多,若是嫁人,我不求他荣华富贵,也不求他甜言蜜语,只求他能一心一意待我,这样我才能毫无顾虑地一心一意待他。而殿下您,并非是遗玉的良人,我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心一意地待您,我不想要这样。”
三个“一心一意”,听的阿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瞄着李泰,因是背对,看不清他表情,外头的易卖进行的火热,叫价声此起彼伏,可这雅座中,却再没听见人语,直到最后一件压轴的卖品上台。
“我知道了。”李泰松开了环住遗玉的手臂,看着台上被展示的一套六件红宝石首饰被灯光折射出的光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