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冲笑道:“其实朝廷在曲阜办了一个学院。里面很多学生都在我们这里学习和交流。有一部分也参与了地方的治理,渤海人才少。这是皇上对渤海的体谅。这些学生已经有一部分已经回到了开封,都是从事一些具体地方事务的官员,里面有不少都是难得的人才。皇上以后用人,不会再是申师厚这样的旧官吏,两位有时间,可以去曲阜看看。”
李荣和李光俨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拱手。
“王爷兴办教育,是儒。尚工匠技艺,是墨。创百科之学,遵循的是道。既然是百科,为什么偏偏少了佛?”
“儒道墨其实都是讲的天理,也就是道。道最根本的是变化,这世界任何事物都是发展的,这就是道。而佛家讲的是真言和真理,其实并无真言和真理,所以就只能说虚无就是真。可是就算是虚无就是真,为什么偏偏弄出一个佛祖来给人供养?这就是佛家的矛盾之处。如果说佛家对哲学还有贡献的话,那就是他的世界观,三千世界,须弥芥子。我们不是完全不用佛家理论,只是比较少而已。”
见两个人不是太懂,高继冲就打了一个比方:“就比如看待生死。道家看的是生和死的过程,甚至从个人的生死看到部族的生死,进而看到国家的生死。就像这大海,我们看的是整个海。但是佛家认为这是虚假的,只看一滴水珠的最后结局,就是寂灭和涅槃。”
“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因为水不是只有一种形态,它可以从气态变成液态,从液态变成固态,中间根据环境需要进行变化,每一种形态都是合理的。所以没有真言和真理。过程比结果更加重要。”
高继冲笑道:“再说实际一点,对于我们整个民族的振兴,只要我们做出了努力,个人得到什么,其实也不重要。人会死,就是一个朝廷在不适应历史的需求的时候也会灭亡。但是我们对我们的先祖的功绩却不会忘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两个人愣了半天,拱手而去。
高继冲说得很多话,他们听不太懂,因为从来没有听过。但是最后一段话是听懂了。他渤海王要做的是为国为民,留名青史,不在乎个人得失,所以你们挑拨是没有用的。
这段话被李光俨传到了开封,冯道听后叹了口气道:“渤海王小小年纪,比我还看得通透。”
他不顾身体和家人的反对,进宫劝阻柴荣不要亲征,因为柴荣亲自去佯攻,而只会大军的必然是驸马都尉、检校太傅张永德,而张永德如果说讲继承大位的正统性来说,不比柴荣这个义子差。何况,禁军中,还有与太祖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如果真的没有威胁,太祖临死前,为什么要把李重进叫到榻前,和柴荣定下君臣名分?
冯道讲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张永德和李重进,吓得张永德和李重进都跪在地上宣誓忠心。而柴荣勃然大怒,直接把冯道赶回家,认为他是挑拨君臣关系,罪该万死,念在他老迈,不再责罚他,让他回家闭门思过,不用再上朝了。
高继冲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关系,冯道一直采取了避让和不献一策的态度,多活了两年。结果有因为他的一句话,还是让冯道走上和本来要走的差不多的道路。在柴荣出征后不久,就病死了。
冯道一死,失去了庇护,加上柴荣离开开封,一直保持低存在感而求生的淮阴侯刘赟干脆借着求学的名义,跑到了渤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