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里,肖氏刚刚用完晚膳,正拿着绣梆子领了大房里的丫头们做绣品。慕云歌一进来,玉珊连忙放下绣梆子,招呼慕云歌坐下。
“怎么有空过来?”肖氏柔柔一笑,对慕云歌招了招手。
慕云歌从善如流地坐到肖氏身边,凑过去看肖氏绣的什么,青色绢丝上,一朵白百合已经初具模型。她不由喜道:“娘,你做得真漂亮,是给我的吗?”
“可不就是给你的!”肖氏轻点慕云歌的鼻尖,宠溺之情可见一斑:“你这鬼丫头虽然学了一手好刺绣,却向来懒得动手。身上这个荷包用了快一年了,娘想给你换个新的。正好这些天无事,等到了腊月下旬可就忙起来了,娘赶着时间做一个。”
“这些事交给丫头们就行了。”慕云歌鼻子酸酸的。
肖氏自从生了瑾然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做针线太伤眼睛,她舍不得。
肖氏摇了摇头:“玉珊她们也要赶着做新年的红包,再说,做这些个小东西也不费事。”
慕云歌抱着她的腰,声音闷闷的:“有娘在,云歌好幸福!”
“傻孩子。”肖氏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笑容。
母女两个说说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晚间,天色全黑了。慕云歌渐渐有些焦急,这个时候,肖姨妈也该有所动作了才对。
“在等你爹?”肖氏见慕云歌时不时扭头看外面,还以为她是在等慕之召,笑着宽慰她:“你爹最近应酬多,晚上回来得晚。”她说着,又扭头问玉溪:“去看看老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让老爷到这里来。我看云歌带了点心来,老爷兴许想吃一点。”
玉溪答应着去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玉溪才回来禀告:“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那怎么没过来呢?”肖氏问。
玉溪回道:“夫人,老爷喝醉了,许管事扶着老爷在花厅那边去了,小厨房已经备了醒酒汤,老爷喝了睡一会儿,等醒了才能过来。”
肖氏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慕云歌正要说些什么宽慰她,就见佩英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先给肖氏请了安,就附在慕云歌耳边低声说:“小姐,肖姨妈从赏梅庭出来了。奴婢看着她拎着食盒去了花厅,又跟着去看了一下。肖姨妈支开了许管事,她身边的灵珊守着花厅的门,不让人靠近花厅。”
慕云歌微微点头,扭头去肖氏说:“娘,爹喝醉了酒,许管事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女儿过去看看。”
“娘跟你一起去。”肖氏放下绣梆子,站起身来。
慕云歌等的就是这句,连忙挽住肖氏的手臂,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地一同往花厅去。
刚走出听雨阁,就见许管事急匆匆地来,见肖氏和慕云歌正要出门,连忙上前行礼,问道:“夫人,小姐,小的过来拿给老爷准备的醒酒汤。”
“醒酒汤?”肖氏诧异地反问:“小厨房早就送过去了吗?”
许管事更奇怪:“可是夫人刚刚不是派了丫头过来,说这边小厨房也备了醒酒汤,让小的过来取吗?还说夫人您有话要问我,让我来回话……”他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了一声糟了: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他居然没有发觉!
他越说声音越低,眸色越来越重,冷汗都下来了。
肖氏也明白过来,脸刷地白了。
这些年来,慕之召明里暗里没得罪人,要是有人趁机要害他……她身子一晃,连忙稳住,低声喝问:“那丫头长什么样?”
“娘,别急,是姨妈的丫头。”慕云歌叹了口气,扶住了肖氏。
肖氏稍缓了一口气,继而就怒了:“清茹的丫头去花厅支开许管事,趁老爷酒醉……这,这是要干嘛!走,咱们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事情来让人看笑话!”
慕云歌垂下眼帘,其中的冷意盎然。
肖姨妈应该很期待娘到现场去,好以此为由让爹纳了她为妾,可她也很期待娘过去,毕竟只有娘看到这件事,才能下定决心送走这个灾星!
肖氏和慕云歌到花厅,还在长廊外,就瞧见守在花厅外的灵珊,正四处谨慎地张望着。花厅的大门紧闭,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不知道情况如何。慕云歌的心咯噔一下,秀美紧蹙,银牙几乎咬碎:难道还是来晚了,让肖姨妈得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