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显得极其坦然,没有背着师门与死敌结交的悔悟,也没有背弃知己的通心,朗朗而言,接着道:“但是昨夜里,刘某得华山派岳师兄的开解,幡然悔悟,知晓了在下这番决定实在是不仁不义之举,所以今日虽然仍是刘某举办的大会,但却不再是在下金盆洗手大会,而是刘某要借此机会,期望天下英雄做个见证。”
刘正风的话音一直十分平稳,但是说到最后,忽然音调拔高,在场的群雄顿时精神为之一震。五岳剑派中人见刘正风说的严肃,纷纷肃穆站立起来。定逸师太与天门道长并着岳不群走到刘正风身后。定逸师太大声道:“刘贤弟幡然悔悟,实在是衡山派的幸事,也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幸事,刘贤弟有事只管说来,老尼姑定当为你做一回见证人。”天门道长与岳不群纷纷颔首赞同。
刘正风环视一周,见群雄皆是翘首以盼等着他说话,唯有嵩山派的门人脸色阴晴不定,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显得十分突兀另类。
哄闹的人群中,刘正风心头忽然记起这些年在衡山派学艺的情景,他本来家境殷实,为人又十分热情,师门中不论长辈还是晚辈,大多对他极好。又记起近来与曲洋醉心音乐时相得益彰的快乐。一时心中百味交杂,过了许久之后,才举起双手压了压。
“今日刘某在此告知武林同道,刘某人金盆洗手之事就此作罢,但此举并非因嵩山派诸位之故。”说着冷冷的看了一眼以费彬为首的嵩山派众人,接着又道:“在下做出这个决定乃是因为华山派岳师兄的劝解开导,让刘某知晓我所谓的两难之下做出退隐江湖的想法,实在是有愧师门重恩。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居其八,我与那魔教的曲洋长老以音乐相交为知己。刘某深知曲大哥光风霁月的胸怀,他的人品、技艺着实让刘某人心服。但是,自古正邪不两立,我衡山派与魔教有着血海深仇,虽然衡山派在莫师哥的主持下蒸蒸日上,但我刘正风也不应,更不能因此而在一旁逍遥自在。”
群雄听了刘正风的话,有的不以为然,更多的却是打心里理解他。江湖中人,最重义气。刘正风若不是衡山派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仅仅是一个有些名望分量的江湖散人,为了一个出身不正的知交好友甘愿隐姓埋名、退出江湖,绝不会招来一片反对之声,反而会受到众人的赞颂。
“所以,刘某人今日在此希冀大伙为我见证,我与日月神教的曲洋长老相交莫逆,但日后若是我五岳剑派与魔教一决生死,刘某人当按萧引弦,与曲大哥一尽朋友之义,以音律互诉知己之音,然后再拼个你死我活。刘正风生为衡山派的人,死也当是衡山派的鬼。此生绝不做有负师门之事。”
刘正风的声音并不高,所说的话语也并不慷慨激昂,但其中却有一份难言的悲壮与决绝。群雄一时怔然无语。倏地,定逸师太高声叫道:“刘贤弟且放心,老尼姑今日为你作证,你既然迷途知返,便仍是我正教高人,是我老尼姑的好贤弟。”
“师太所言大善,刘贤弟今日你既然做出如此决定,我们五岳中人当夹道欢迎,只要贤弟你能不负今日所言,哪一个敢再来寻你徒生事端,老道便让他尝尝泰山剑法的厉害。”
岳不群仍是风轻云淡,看着刘正风,淡淡说道:“刘贤弟,为兄还是那一句话,日后你若与那魔教长老为敌,不需你亲自动手,为兄便去为你料理了他,不教你太过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