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的心情不是很好,而且给人以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刚刚巡查过岗哨,他把铠甲、头盔随手丢在桌上,闷声不响的倒床便睡。
谢忠刚刚成为他的巡查亲随,宫门守卫惨遭杀害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眼见唐善心绪不佳,他怯怯的拉了拉郑兴和郝继祖,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听闻三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唐善感受到难得的安静。
他已经十多天没敢再去见王选侍,虽然每每在夜里似乎还是可以感觉到王选侍如丝顺滑的肌肤、淡雅的体香、妩媚的娇笑,可无由的恐惧却远远胜过了这一切。
寝食难安,心惊肉跳的熬过了这些日子,现在唐善所剩下的只有无奈。
“找个机会杀了她岂不是一了百了?”唐善被自己心底泛起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彻头彻尾的狠批了自己一顿,再又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终于使自己愤怒的良心得到了安抚,缓缓舒出一口气。
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向着厢房的方向行来,脚步“嗵嗵”有声,看起来此人的心情也不怎么舒坦,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气。
“皇宫大内,恐怕除了皇帝老儿以外谁的肚子里都存着火!”
管他是王公大臣还是护军侍卫,唐善懒得去想是什么人,总之只要不是王选侍就好!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踢开。
用脚踢门的人自然心有恼怒,可这里是皇宫,又是锦衣卫巡查将军歇脚的地方,即便心有恼怒也很少有人敢随意发泄。
来人的身份地位必定极其尊贵,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想到这,唐善骨碌一声坐了起来。
于是他便看到了一个完全可以在皇宫大内放肆而又不会让别人感到奇怪的人——怀柔郡主。
怀柔郡主带来一阵香风,小眼睛瞪得溜圆,脸色铁青,“啪”的一声,手掌拍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桌旁,嘟着嘴道:“带我走!”
“带你走?带你去哪儿?你又不是王选侍出不了宫,堂堂怀柔郡主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哪还用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将军带着走?”
唐善只是怔怔的眨着眼,怔怔的看去,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名堂,哪里还敢应声。
怀柔郡主怒目以视,气道:“没有听到本郡主的话吗?”
“听到了!”唐善不能不回答。
“听到了还不带我走?”他不回答还好,如此一说怀柔郡主的火气更大。
唐善苦下脸来,问道:“郡主想要下官带你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怀柔郡主像是有些意外。
唐善摇头。
“霞儿姐姐走了!”怀柔郡主满脸委屈的道:“说好了带我一起去玩,可她连招呼也不打就偷偷摸摸跑掉了!”
“跑掉了!”唐善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她请旨了吗?圣上同意她离开了吗?”
看到唐善比自己还要心急,怀柔郡主反倒一愣,怔怔的道:“当然请了旨,得到了皇上的同意,否则像什么话!”
“霞儿走了?是的,她曾经说过,圣上答应放她离去。‘御剑录’呢?难道她已经在圣上那里讨了去?”
唐善蹦下闯来,急声问道:“她说要去哪儿吗?”
怀柔郡主点点头,道:“她说要回无极宫!”
“回无极宫?那她一定已经得到了‘御剑录’,准备把它交给杨腾!”唐善有些手足无措,追问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应该是今天早上!”怀柔郡主虽然做出了回答,可她却摇着头,看来她也不知道确切时间。
“唉!”唐善猛一跺脚,人已窜出了门去。
“喂?”怀柔郡主也跳了起来,“带我一起去!”叫喊之中,风风火火追赶了上去。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毒辣,一架马车不急不缓的奔行在官路上。
一匹老马,普普通通的蓝布车厢,赶车的又是一对老掉牙的土得掉渣的老夫妇。一路遇到两拨面向凶恶,怀里揣这硬邦邦家伙的壮汉,可人家连正眼都没瞧来一眼。
可偏偏是这样一架马车,却不知好歹的停在了驿站的门前。
驿站四四方方,看起来像是一座土堡,堡上有座二层小楼。
“喂?老不死的,没长眼那,歇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滚蛋!”小楼里跑出一个驿卒,站在土堡上对着赶车的老夫妇大呼小叫。
赶车的老头跳下车,抬头看了看两丈多高的土墙,嘿嘿一笑,道:“下来!”
“下……”驿卒只说了一个字,当真从土堡上跳了下来。但他此举绝对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土堡下的老头不知怎么就站在了他的身边,随手一丢就把他推了下来。
老太原本坐在车前笑嘻嘻的看着,直到这位驿卒“哇哇”大叫着,眼看便要摔在地面上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了驿卒的身旁,一手抓住他的腰带,一手扣住他的肩膀,扶着他的身子,令他端端正正的站在了地上。
驿卒惊恐的看了看了土堡上的老头,再又看了看接住自己的老太,张大了嘴,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太筋了筋鼻子,垂头看去,但见这位驿卒颤抖的双腿间业已湿了一大片。
“没用的东西!”老太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叱道:“两丈高就吓得尿裤子,上了战场如何对敌?”
“都滚出去!”老头连踢带踹,从土堡的大门里再又赶出三个驿卒。
老头、老太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陈珪和方琳。
“大王……大王饶命!”四个驿卒跪倒在地,磕头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