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字出口,姚震顿时一愣,不知唐善与郑兴说了些什么,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权森噌的蹿了起来,叫道:“不能杀!”
郝继祖的脸刷的变白,摇着头喃喃道:“不能……不能……杀不得!”
元泰跪在唐善身下,道:“郑兴为杀王堂立有大功,况且又是初次触犯军纪。而今师尚诏尚未归捕,还请大人记下这笔死罪,让他冲锋杀敌,戴罪立功。”言毕,叩头不起。
修明也急忙跑来,趴在地上,哀求道:“匪首尚未伏法,岂可自断臂膀,还请大人开恩,饶他不死!”
权森和郝继祖跪地行来,抱着唐善的腿哭嚎,“不能杀啊,郑大哥是我们的兄弟!……大人,杀不得,真的杀不得!”
姚震喝道:“军纪不明,如何服众?你等此举乃是逼大人徇私,你们将置大人于何地?还不快快起身?”
郑兴冷眼看去,但见潘家兄弟、一众锦衣卫和军士都是一脸怒气,眼中尽是蔑视的目光。他自知此事已成定局,任谁也无力回天,于是大步行上,跪地叩首,严声道:“下官不曾接到姚将军的军令,更不知师尚诏派遣暗探一事,还请大人明鉴。但下官通宵狂饮,挟妓宿娼确是实情,下官甘愿接受军法。”
“不能接!”权森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这不是逼着大人杀你吗?”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郝继祖只是咚咚咚的叩头,额上磕得紫黑,血汁四溅。
唐善看向潘家兄弟,喝道:“潘季、潘鹏,拉出去……”
“恩公?”权森狂吼一声,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浑身剧烈的抖动着。
唐善心头一痛,如遭重击,咬着牙再又喝喊:“潘季、潘鹏,把郑兴拉出去,就地正.法!”
“大人!”郝继祖和权森都是七尺的汉子,可此时他们的泪水却轰然落下。
“得令!”潘季、潘鹏将郑兴压出了门去。
少顷,窗外人声雷动,“大人英明!”锦衣卫和三千营、五军营军士呼啦啦跪倒在地。
潘季、潘鹏提着郑兴的人头返回,跪在唐善脚下。
唐善道:“记,锦衣卫缇骑校尉郑兴,杀死乱民之首王堂,砍杀乱匪三十余人,战死杀场。”
“是!”潘相提笔记下。
“大……大人……”郝继祖与权森已经泣不成声。
唐善叹道:“正身已经验过,你二人去为他收尸吧!”
黄昏,夕阳。
唐善默默注视着手中的茶碗,夕阳射入,茶水似也变得血红。
元泰进入,道了声:“大人。”
“哦!”唐善点点头,道:“都办好了?”
元泰回禀道:“三千营已经由郝继祖接管,五军营由权森统领,分别替下了潘季、潘鹏、潘相、潘荣。下官和修明各领一队锦衣卫,换下了姚震。”
“嗯!”唐善抿了一口似已变得血红的茶水,道:“师尚诏的那边的情况呢?”
元泰回道:“师尚诏与保定方面的军队交过一次手,保定军败,死伤两千余官军。俞谏俞大人的军队还在调动之中,一两日内难以形成合围之势。”
唐善道:“师尚诏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元泰道:“距离五河县界不足二十里。”
唐善抬眼看了看天色,道:“天色渐晚,他们该安营了吧?”
元泰回道:“距离五河县十里有一处山坳,三山相拥,亦有水源。按下官的推断,师尚诏会把大营扎在那里。”
唐善微微一笑,道:“叫姚震来见我。”
片刻之间,元泰带着姚震返回。
“姚将军!”唐善将一张军令状拍在桌上,道:“你曾对本官夸下海口,说万军之中取师尚诏的人头如同探囊取物。军中无戏言,这是军令状,你签字画押吧!”
元泰先是一愣,他怎么不知道姚震曾说过这样的大话?但他马上便反应过来,无奈的把头扭去了一旁。
姚震咧着嘴嘿嘿发笑,叹道:“大话真不该胡乱说,更不该对大人胡乱说!”他在叹息之间举步行上,在军令状上签了字、画了押,而后悄声道:“大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是曹孟德夸赞关羽关云长的言词吧?”
“读书是件好事,可以知道许多典故!”唐善看也没看他,冷冷的道:“祝将军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