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增援部队的试探性射击停止了。他们以村的左边地块的游击队阵地为目标,改用榴弹炮施以猛烈的打击。炮兵队长把我们所在村庄的地方作为观测点,亲自爬上卡车顶上指挥。卡车下有一个旗语指挥班,负责把队长的命令用旗语告诉炮兵,炮兵则按指令攻击。
敌人毕竟就是一支游击队,在这样强大又有组织的火力打击下,很快就哑了火。这说明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人员损失惨重,松井太史朗于是集中医疗护卫队向村外发起突围,决心把游击队赶得丢盔卸甲,安全地护送我们医疗研究小分队抵达目的地。
形势对我们很有利,松井太史朗带领医疗护卫队往外突围的时候,阻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冷冷清清的射击声,只能说明躲藏在暗处的游击队所剩无几,显然是在作无为抵抗。松井太史朗认为我军易将战斗尽快结束,便集中全部力量,集中击发十字交叉枪火,把有枪响的地方扫哑。
但即便如此,敌人的枪弹还是能够飞射过来。
天已经大亮,到处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人员的一举一动,游击队员隐伏在密集的树林里,一处被打哑后,忽然,在另外一处又冒出一串枪弹来。紧接着,我们就看到有两三个医疗护卫队的士兵摇晃了几下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有些让人惨不忍睹。大岛由利皱着眉头回过头来,想叫我们上前去看看有没有能够抢救过来的没有?其时,我们作为医疗人员,心里面早对这种情况看不下去了,还没等大岛由利下令,我们就自觉地组成抢救队,跟在护卫队的后面,见倒下一个就上前抢救一个。
此时虽然枪炮声没有那么的密集了,但每次枪响过后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因为随着枪响之后,很快就会有一个士兵倒下,我们作为医疗人员所受到的精神上的打击更重。当然,这时的我也做了战死沙场的充分心理准备。
其实,人死了,两眼一闭,也就了了。最见不得的是,好好一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你的身边,却想作最后的挣扎!
注意力这样一分心,就见离我不远的一个士兵随着一声枪响,摇晃了几下身体,眼看着快要失去平衡了,可是,这个士兵却抗挣着不愿倒下去。结果,连连退后了好多步,才在我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重重地摔了下来。
他身体倒下时弹起的灰尘真往匍匐着的我鼻子里冲。但我顾不到这些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他的头。那一刻,我的心震撼了!
这是一个顶多也就二十岁的小青年,胡子尚且青青的,还没有完全变黑。他吃力地睁开眼睛,也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湛蓝的天空。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要是我们有护身的盔甲就好了,最好是身体本来就长有的盔甲。那样的话,我就不会中弹了,我就可以成为不会死的‘圣战斗士’了……”
我扶着他的头,把他的头部往自己的怀里护,任由得他嘴巴上的血液流到我的军衣上。我哽咽着说:“会有的。会有长在人身上的‘盔甲’的!这样的‘圣战斗士’越多,大东亚共荣圈就会美好地呈现在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