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弹指顷的折磨,脸色复润呈红,他就又猛地睁开了眼。
左臂倏而一抛,法力灵识齐齐一涌,那只竹哨便腾跃到了半空中,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听得风吹哨音起,见得四禽挣扎飞,两片薄唇一张一闭,他口中便念起了晦涩难明的咒语,而其双手,则是结起了印,掐起了诀,幻出了道道残影,一时晃眼如花,直若明佛采莲。
随着他的吟诵与变印,其嘴中竟是浮现出了难以计数的符文光芒,青红交杂,大如谷米,小似沙粒,仿若蚂蚁排队归巢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漂浮升空,相继没入到了那竹哨之中。
每有一个符文光芒没入,这竹哨便下降一分,变大一分,虚化一分。
及至十三息之后,这本如断指的竹哨,竟然就已非是实体了,而是变得一片透明,化为了一个巨大如舟的翠绿光影,厚有一丈,长有六丈,将钱录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却仍在旋转个不休,横轮而生风。
察其触地过脚,其双手变换法诀的速度,竟又是一霎增至了三倍,惊风而如哮。
突地一张嘴,丹田一鼓,顿时就是一声暴喝,忽如雷霆炸响:“疾!”
应此一声,四只白禽的身上,便突然笼上了一层绿濛濛的光芒。其盘旋之势,更是一刹尽消,纵然扑翅惶急,翻雾如滚,即便哀鸣凄厉,听者同悲,却究竟是无法抗拒落势,一时之疾坠,犹如星陨。
在那遥空之上,竟似有庞然巨力自天而覆,逼得它们不得不下,却又像是有人用长绳铁索,套住了它们的身子,正蛮横无比地拖扯着它们。
不过一息,四禽便如暴雨袭地一般,轰然而坠,撞得如湖如泊的青翠竹影,陡然生出了一阵动荡。
却还未等到它们坠击触土,那阵灵元动荡,便如搅动生漪的水液一般,即时化为了无数深青色的灵纹光丝,扭曲如乱绳,缠结似团茧地,将它们绑了个结结实实,禁锢住了它们的身形。
俄顷之间,所有的坠势、扑腾与踢蹬,就已尽数化为了泡影。此四禽就如被冰封冻固了一般,只剩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的眼珠之中,还有几分难以自抑的悲伤与哀戚,如水银泻地般漫延而出,证明它们,仍还活着。
而钱录见此,便也立时就停住了印式法诀的变换。
双手一停,旋又猛地化为合十之形,那翠影便也随之横停,与其垂直了起来。而后须臾,双掌复又开始分离,却速缓如蜗,凝重似负千斤,且正划行于水下。
直至左右相距一尺之远,他才双眉直竖着,如金刚怒目一般,又是一声暴喝:“合!”
双掌猛然贴紧,于是那翠绿光影,便也遽然缩小,归复为了竹哨原状,被夹在了他的两手之间,而那四禽,则是被那竹影急剧收缩所产生的巨力,生生挤爆为了四篷血雾,融进了竹哨之中。
面若寒霜地抓起竹哨,将其抖了抖,和着“咕咚咕咚”的几声,便有一颗鲜艳欲滴的绛红圆丸,欢快雀跃地滚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心。
“为了找到你的确切方位,四只培育了整整十年的飞白鹞,一朝尽殒。”
“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双门大校可一定要入前十才行,到了秘境之中,这些代价,我自会从你身上,一一找回来!”
阴沉沉地看着手上的血腥圆丸,阴恻恻地喃喃了几语,他这才右手一抛,将其扔入了即时大张的嘴中。
而后双腿一蟠,他便就不顾脏尘地,席地坐了下来,立马阖起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