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云山巧妙应变,残酷的狞笑就成了无限的惊愕。
再到云山困住那物,锋锐如矢而来,惊愕怔忡便又成了慌张惶恐,然后还未有甚变化,它便骤然失神困顿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是直欲沉沉睡去。
只是——
尚不过转瞬,它便又即刻清醒了过来。
而云山此时,才冲过了一多半的距离,距离此獠,还剩九丈之遥。
感其凛冽得令人瑟瑟发抖的气势,觑其颌上挂如天幕弦月的哂笑,它竟顿时就是一声恼羞成怒的低嚎!
而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却是轰隆一声巨响,如山崩地震般地腾了起来,迫得林中空气一霎大乱,生风成飓,刮叶如刀!
续于其后的,则是无数细物破空的呼啸之音,尖锐刺耳,绝不类风,而紧接着的,则更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嘶鸣,躁人欲狂。
却是那水晶头颅,在飞行了如此长远的时间之后,终于是击在了云山身后的一颗巨树之上。眨眼的功夫,就不但是将那巨树,崩解得粉碎,而且还引发了剧烈而暴躁的灵力乱流,化生出了无万大千的细小风刃,一瞬轰然而散,向着四周狂击乱打了起来。
霎时间的毁灭景象,竟恍如末世终章!
那鳞次栉比之态,像是大海中的庞大鱼群倏忽而散,切割水流,而那云屯雾集之貌,则若大漠中的行军之蚁层叠而至,分尸活物。
水晶头颅猝尔破碎,那浩大之极的威严,自然也是顿然尽散。
于是此间匍匐的群兽众妖,空中盘旋的诸鸟繁禽,便也就骤地乱了起来,三分因风刃的袭击,三分因威压的消失,三分因彼此的仇恨,还有一分,则是因为先前吸引它们的东西,突然消失在了视野嗅域之中。
目标骤失,弹压不存,自然慌乱而无所适。
而与如此骚乱动静相衬,那黑液水团处的情形,却是诡异至极的安静。但也正是这份凸显的安静,才更令人胆寒,更令人恐怖。
因为那金纹木刀,赫是在云山的灵识操控之下,悄然声息地化为了飞烟浮尘,朝着水液中一团扭曲的紫红光雾,轻柔和顺地缭绕了过去。金烟黄尘,映日生光,直似有俏丽妩媚的女鬼,正在挑逗着误入荒庙的落魄士子,只是外相上璀璨烂漫,然其内里,却满是森然的杀机。
……
白犬顷刻清醒,伴着那声低嚎,其獠口便极其夸张恶心地张了开来,越张越大,越张越开,甚至张得都掀起了整个脑袋上的头皮!
它躯干上的白色皮毛,赫然是在快速地萎缩!
然其皮下的骨肉,一时却又安然如故。
这一固一缩之下,它俄顷便就显露出了一身的粉肉青筋,血腥恐怖,形似恶鬼。
而其喉咙之中,则是突兀之极地,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紫红光雾,化为数十缕,如云如霞,袅袅而上。
看起来华美瑰丽,但这些雾缕,却甫一触及它的无毛之肉,就突地一下,殊怪吊诡地没了进去。
而应此之变,它那本来还好端端的四足与尾,竟也是随即就萎缩了起来,甚至连其内的骨头,都也在枯槁变小,以致远远观去,它的整个身躯,居然是渐有变化为那颗凶恶头颅的趋势。
云山已然奔行到了距其仅有六丈的地方,见得此幕,眼中刚有凝重浮现,正欲想些法子之时,其面色竟然就又骤地一变!
瞳孔急缩,眦角乍隆,双眉遽皱,心震如擂鼓!
他赫然是察觉到了一股极速逼近的危险气机,那携锋韫锐之相,直如刀山之倾,剑树之垂!
因事出突然,因事先无预,于是应激之下,脚步一滞,上躯前倾欲倒,腰如天提,他当即便是一个前空翻,且同一时刻,更是肌振如浪,鼓气如风,借助神乎其技的御气轻身之术,使躯横平悬空,如浮了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