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多言,顷刻之间就在院落的空地上交起手来,端木十九忙拉了孟惊鸾躲在一隅,但闻鞭声、剑声交织不绝,两个身影在院中跳腾闪挪,煞是惊险。
端木十九小心翼翼地问道,“孟姊姊,她们两个谁更厉害些啊?你看不看得出?”
孟惊鸾苦笑,“我要是看得出来的话……我还受她什么气?”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两个人虽然忧虑,却对这剑术丝毫不通,完全就是面面相觑,孟惊鸾跟着林牧野学的那三招两式,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忽然间听得萧澈“啊”地一声惊叫,端木十九跟着倒抽一口冷气,孟惊鸾忙赶上前去,扶住了堪堪要倒的少女,“萧姑娘!你还好吧?”
萧澈痛的直吸气,剑眉紧蹙。一面冲孟惊鸾悄悄摆手,唇角却带了点诡密的笑意。
岳阑珊大胜,心情极好,高高俯瞰着落败的对手,笑道,“看来,萧姑娘心气有余,这功夫还差了三分呢!原来萧家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谁知忽然一声极清脆的“叮当”,她那插在鬓间的银钗掉了下来,珠冠玉翠跟着叮叮当当落了满地,一头乌鬓争先恐后倾落下来!
岳阑珊不可置信地摸着凌乱的头发,掌间还有几缕碎的,瞪大的眼中一点点盛溢愤怒。
“你……你!”
萧澈拱拳赔礼道,“在下学艺不精,岳姑娘见笑了。我祖上,太师爷爷曾经是给人剃头为生的,只不过传到了我这儿么,也就忘个七七八八了,姑娘莫怪呀!”
孟惊鸾和端木十九=一齐大笑起来,那岳阑珊又羞又恼,恨恨指了指萧鸣鸢,咬牙发狠道,“=往后的时日还长,咱们走着瞧!”一面胡乱拢了青丝,径自摔门进屋去了。
端木十九笑意渐尽,面上又浮出些许忧虑来,轻声道,“萧姊姊果然快人快语,你没来的时候,她好生厉害,只是……只是她家室庞大,萧姊姊你如今开罪了她,恐怕日后在蓬莱…”
萧澈稍稍正色,问道,“这小娘皮,是个什么来头?”
孟惊鸾哪里晓得,只是摇了摇头。
萧澈摸着下巴推测,“恩,她姓岳,岳阑珊…是了!”她恍然大悟道,“蓬莱当任的太安殿掌教岳秋禅,听说有个嫡亲的侄女儿,可不是眼前的这一位了?”
端木十九呐呐道,“八成不错的。”
萧鸣鸢以手支腰,刻意大声道,“有家室又怎么了不起?姑奶奶我最看不得倚仗家里进蓬莱的刁—钻—之—徒—有本事的,咱们再手下见过!哎哟……”
她触及伤口,痛的龇牙咧嘴,“两位,快扶我一把……”
孟惊鸾不由笑了起来,这高挑少女虽说也出于名门,却是男儿般洒脱爽朗,教人可喜。一面同端木十九携着,三人同向东屋去了。
翌日,她们这一干新人弟子被一端肃道人带到了较为宽阔的大院中,这里装潢更与聚贤阁不同,中央大片空地,立有数十根梅花桩,两侧设有祠堂,书苑。
萧澈不胜好奇,四下乱逛,不断在新人弟子中窜行,东搭一句,西问一句的。端木十九挽了孟惊鸾道,“孟姊姊,我好怕,这就要开始入门选么?我什么都不会呢,剑法也没人教过我...”
孟惊鸾回握端木十九的手,只觉她弱质芊芊,清秀单薄,教人好生怜惜,“十九别怕,你不会,我也不大通,我看,在场的半数都是绣花枕头,不禁打,半斤八两的,谁怕谁啊?”
“你们两个,说什么体己话儿呢?”萧澈忽然于两人身后叫了一声,一把将端木十九的手夺来,“十九,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啊?”
端木十九低头道,“我……自幼身子便不大好,一直将养着,总是那副样子。”
萧鸣鸢疑惑道,“你既是身子弱,又为何上蓬莱拜师修道?你不知道这条路是极苦极苦的么?是不是你家中长辈硬要你过来的?”
端木十九陡闻此言,愣了半晌,眼中情绪沉沉,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笑了一笑。
便在此时,忽然远远听闻一声,“英秀真人来了!”四下便静了数分,众新人尽皆散开,齐声唱道,“弟子见过真人——”
孟惊鸾随众人行礼,觑了一眼,只见一素衣长褂的妇人,道髻高束,长脸细目,端肃非常,心中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那英秀真人一路越过众弟子,行至祠堂道像前,开始宣布入驻蓬莱诸多事宜:原来这次召众人来并不是入门选,只不过要将蓬莱的规矩吩咐明白,晨时听道,午时习武,同时分配两位衣钵弟子,教习新人剑法,待这般练习一月,调教已成,方才能参加入门大选。
散了会,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萧澈嘀咕道,“真是麻烦,怎么还要读书?我是最怕背些《周易》、《清静经》之类的…”
孟惊鸾叹道,“萧大姑娘,你也体谅些个我们这等俗子白丁好不好,你倒是不愁习武了,我可怎办呢?”
萧澈笑着去扳孟惊鸾的下巴,作出一副地痞阔少的奸笑来,“这有何难?跟了姐姐我,包你无后顾之虞!谁敢打我的小美人儿?那就是跟萧”
孟惊鸾抛过去一个媚眼,“讨厌~”
两个一唱一和,惹得端木十九也笑了起来,然而片刻之后,那点笑容慢慢地消逝在面上,双目也黯淡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