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走的也是正路。”
“嗯。”
“所以,别怕。”
“师父在哪儿失踪的?”
“天津,去上海的船上。”
“会救回来的。”
“是。”他握着她的手,笑一笑,“他也是我的同事。”
任胭点点头,也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半年,她就能在北京城声名鹊起,同他暗中相助脱不开干系,他给她砌了天梯,让她走到最高处看见光明。
“谢谢。”她低头,亲亲他的嘴唇。
醉酒的人最贪心,握住她的腰不愿意放人。
最后抱住她覆在自个儿身下,手指流连在她脖后皮肤上,亲一下揉一下再唤一声胭胭,一双眼睛漆黑,裹着飓风和雷霆。
她看得心惊,身子却是软,和他的身体腻在一处,时间一久,俩人都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亲吻难得停下,他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倒是身子挪开了点儿,手从颈后抽出来抚摸她的脸:“别怕,这地方不对,我……”
他想说不会乘人之危,可心不由得他,话说了半截就不容再言语,徒留一室旖旎和风流。
任胭垂着眼,瞅他衬衫领子下的纽扣。
是水晶吗,很漂亮很有光泽。
“替我解开。”
他握着她的手,把手指贴上扣子,声音嘶哑。
任胭慌乱地抬眼——
却见他眼神玩味,满目的笑与兴致:“我只是吃多了酒,有些热,胭胭在想什么?”
身子滚烫,能生出一盆火来,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去他的吃酒!
谁信!
任胭推他,顺手在他心口拧了一把。
他哼了声,还是笑。
闺房里的动静挠人的心窝子,禾全送茶水进门,腿脚发软扭脸就磕门框上了,叮铃桄榔稀里哗啦,瓷片茶水砸了满地都是。
七爷恼了,指了他仓皇出逃的背影:“糟践的茶,打你月钱里扣!”
禾全苦着脸,撒丫子飞奔。
他奔的是厨房的方向。
电光火石之间,任胭记起了炉子上的汤羹,跳起来就往外跑:“哎呀,我的鱼!”
守了一下午的鱼,这会差不离该变成锅底灰了吧?
她痛心疾首,冲进了厨房。
禾全正把锅搬下来,拿了勺往汤盅里盛:“任小姐,您怕厨房的毛病真格儿好了,那太好了,这鱼羹好香啊!”
“什么鱼羹?”
禾全古怪地看她一眼:“这不是您做的吗,我瞅着跟西湖鱼羹一模样,鲜嫩油滑,倒比那西湖鱼羹味道鲜美,模样也好看。”
方才腻味久了忘了这鱼,煮的时间一长,鱼肉成了鱼糊,倒真像禾全说的羹汤了。
本来琢磨这菜也是灵光一闪,到底做成什么样儿也没个谱儿,如今歪打正着,成了两盅羹汤。
禾全放下汤勺,又问:“您还做别的菜没有,您和七爷晚上就吃这个?”
他这么一提醒,任胭回过味儿来,拿眼往四下里那么一瞅——
得,五脏六腑又开始哪吒闹海了!
也不知道打鸿雉堂出来那会是怎么憋着股劲儿,一气儿买了鱼洗刷炖了,熬到这时候也没个想法;要不是禾全说,她还没记起来自个儿的毛病。
“你说我这是好了呀,还是没好?”她那个愁啊,回了屋捧着脸,拿个小汤勺搅合鱼羹。
辜廷闻笑:“好事儿。”
“哦。”
“怎么想起来做这道菜?”
任胭哽了哽,一口鱼羹下去,鲜得齁嗓眼儿。
有时候她就特好面儿,尤其在辜廷闻跟前,总不能跟人说下半晌同位泼妇骂街打仗来着,打着打着打出灵光来了,那她也不成了个泼妇吗?
她信口胡扯:“鱼自古以来最受大伙儿喜爱,您瞧《诗经》记载‘饮御诸友,炰鳖脍鲤’,魏晋的鱼片已是‘蝉翼之割,剖纤析微’的地步,到了唐时更是‘金齑玉脍’登峰造极,我又怎么能不喜欢呢?”
辜廷闻举着勺,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是吗?”
“是,是啊。”她心虚,垂着眼不敢看他。
隔着张桌几,他俯身来咬她的嘴巴,轻笑:“扯谎,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