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终觉那人安静下来,余光瞥见他又拿着望远镜东瞅西看。
宇文玄徵沐浴一番后清清爽爽的进了门,见他的八皇兄手中乱晃的镜筒正渐渐固定,目标是苏锦翎,然后缓缓下移,再固定……
看角度,再看他那八皇兄嘴角翘起的高度和一点若隐若现的微亮水光……
“八皇兄……”
即便七岁的孩子很难有什么凌厉的语气,然而对于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亦是足以震慑人心的。
宇文玄铮急忙放下镜筒,随后便对上苏锦翎怀疑的目光。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时辰不早了,你先忙着,我回去了,明天再来。”
说着,力争以矫健身姿走向门口,装作*爱抚的样子摸了摸宇文玄徵的头,却是乘其不备揪了下他的耳朵……纯属报复!
宇文玄徵吃痛出声,却也不敢还击……虎伤余威在啊。
“就知道欺负小孩子!”苏锦翎怒道。
宇文玄铮回头冲二人做个鬼脸,随后扯开嗓门来了段高昂的《铡美案》。
闻者无不捂耳皱眉,连庭院中开得红艳艳的石榴都惊得失了颜色,他却是志得意满,一路狂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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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大致是三十日,苏锦翎按规定是皇上、贤妃、宇文玄徵各得十天,具体时间则是由她自己分配。
一个宫女如此受宠自天昊建朝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入宫才一年,就升为五品宜人,还均是皇上亲自赐封,如此上升之剧,蹿红之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宫人对她是又羡慕又嫉恨又巴结。
她却是惴惴的。她从来没想过什么出人头地,她只觉得但凡有得便有失,有利便有弊,就像现在,她几乎分不清那冲她笑着的脸有几个是真情实意,那些甜言蜜语有多少是发自肺腑,唯一肯定的是……
“锦翎姑娘,有空烦请在皇上(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小的(奴婢)可就仰仗着姑娘提拔呢……”
此类表述却是包含真情实感的,而且还有人暗自给她送礼,希望得到她的提携。
想不到行贿受贿一事竟也能与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所关联,实在是令她受宠若惊。
却是不敢接受的,虽然对于此类事情主子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苏锦翎何德何能?还是安心过自己的平凡日子就好。况站得高,别人不仅看到你的风光,亦会更关注你的短处,她自认才能浅薄,无法判断人心真假善恶,万一人家只是抛出诱饵专等你上钩,然后钓上你去邀功求赏或者予以威胁呢?唯有规范自己,免得受人把柄。
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保人心叵测。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利”都是难以抗拒的,她这般不假辞色,有人认为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人认为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也有人认为她是故作清高……但不管怎么说,是好奇也好,是不甘心也罢,倒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在她哪里讨得些好处,甚至想要攀附于她……
“要不姑娘就跟皇上(娘娘)说说,让小的(奴婢)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这可是小的(奴婢)三生修来的大福德呢……”
的确,按宫里规定,有了品级的宫人亦可得低级宫人的侍奉,人数多少按品级而定。
面对无数的殷勤,她烦不胜烦,又不能得罪他们,因为太多的时候,君子与小人仅一步之遥,况她本就没有识人慧眼。
于是原打算第二日便回雪阳宫,结果一连数日只要出门便见到前来逢迎之人,害得她都不敢踏出璟瑄殿半步,还拜托了宫女替她严守,千万不要放人进来。
如此备受关注,令其愈发不安,夜里又开始做些没头没脑的怪梦,每每都惊出一身冷汗。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吴柳齐来了。
进门便是一句:“咱家给锦翎姑娘道喜了……”
苏锦翎吃了一惊,手一抖,针当即穿过了毛皮刺到了指上。
“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都傻站着干嘛,还不给锦翎姑娘包扎伤口?”吴柳齐语气虽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苏锦翎急忙制止了走上前的小宫女,战战兢兢道:“吴总管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吴柳齐当即眉开眼笑:“瞧咱家这记性。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请姑娘前去清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