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曾经无数回的温存不同,那一贯熟悉的浮微清幽里,夹杂着男人因为远途奔波造成的淡淡汗息,越发酷似盛夏季节的阳光长时炙照下,草木篷勃盎然的味道。
他们,已经无比熟悉彼此。
但王妃依旧因为仅仅只是,那缠绵耳畔的喘气,那急切莫名的心跳,那轻柔灵动的指尖,那呢喃断续的情话,以及睁眼间的一睨,男人情动专注的眉目,就这么颤栗,就这么悸动,好像这些年的岁月没有经过,他们一如新婚,或者是历尽艰险的再一次重逢,无法摁捺原始本能的冲动与热情。
不过后来,王妃依然还是侍候着王爷去了净房,各自清爽后,再是一番缱绻销魂。
当再提及那个求死不能的刺客时,王爷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搂着王妃倚窗而坐,任由如水月色洒了满襟。
“明日即可处死,不过需对外宣称我遇刺重伤。”虞沨神情平静:“西廷王这回送来的把柄,不加利用实在可惜。”
旖景才想了个隐约,虞沨又再完善:“杜颂经过两载努力,已经大见成效,眼下古月王后已经因为宠妃挑唆身陷冷宫,可惜了一个刚强女子,却所爱非人,心灰意冷下触壁而亡,死前仍留血书提警北廷王勿要耽于美色而荒废政务。”
但两国交锋,关键就在趁胜追击,容不下些微妇人之仁。
“杜颂因有意结交古月氏政敌,上献美姬,致王后于死地,古月国相心痛非常,最近,屡屡谏言北廷王处治宠妾,已引昏君不满,这当头,西廷王却遣密使联络古月氏,意图使之建言使两廷修好,抵\/制西梁攻势……这时,若因我遇刺,责问西梁,使西梁察明真相,得玉妃招供她是北廷所派……只要大隆与西梁携手讨伐北廷,又有杜颂在中行间,势必让北廷昏君笃信古月氏与西廷勾结,欲祸水东引,使北廷挡箭,致西廷有喘息之机,如此一来……古月氏必招灭门之祸,阴家军作为姻亲,又有奸侫意图斩草除根,北廷王不会再有其余选择。”
虞沨举目向月,神情沉肃:“古月氏与阴家军一除,我大隆军队即可长驱直入,逼其国都!不出一年,北廷必然覆灭,到时,再与西梁成夹攻之势,根除西廷也指日可待,于此,战火平息,才是天下大定。”
北原既灭,不知将来,大隆与西梁会否终究难免一战,可大战才息,两国皆需休养生息,大隆强盛,虞灏西势必不会轻举妄动,他也应当明白眼下西梁绝非敌手,至少五十年内,两国虽不免相互戒备,应该不至于发生战乱,至于今后,那就得看大隆后继之君是否贤明,始终掌握强势了。
这已不是虞沨操心的范围,此生,他想做的事已经完成,待大胜之后,无非就是全身而退,尽享半生闲适,实现与怀中之人纵情山水之间的愿景。
他略微低头,轻吻妻子依然光洁的额头。
而这时在那九重宫厥里,太后旖辰却焦灼不已地对着心腹女官卫昭长叹:“阿昭,依你看来,圣上这是要闹哪样,成天见地就与那帮阿谀奉承之徒来往,我实在忧心,也实难向辅政王与五妹启齿,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竟然已经开始弹劾康王……严、陈二相也暗怀忧虑,这真是……”
忽有疾风,使那云移蔽月,慈安宫中,叹息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