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明心中很是拿不定主意,那一脸犹豫的模样没能瞒住谢不鸣。谢不鸣侧头问道:“屯长,怎么了?”
“阿不,你以前带过兵吗?”何成明问。
谢不鸣搔搔头:“我年纪小,没机会带兵,我刚从军不到一年。屯长,是不是营长给你的命令让你很为难?”
何成明没说话。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大营,何成明站住脚步:“阿不,你从石头城逃出来,是一条好汉,我本来应该将你安排在旗总的位置上,但你年纪小,多一些磨炼对你有好处。这样吧,你就先从伍长做起,好不好?”
谢不鸣连连点头。
这等决定,她本来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大概是何成明见她是林思图亲自带来的,心中怕她同林思图有什么私交,才将最终的想法说给她听,这是抬举她了,其实,她跟林思图是真的一点都不熟,甚至,能不见就不见,她有点怕那个凶相毕露的男人。
但是,嘴巴上谢不鸣不会说出来,常在军中混,能有一个上层关系仰仗,她就等于多一个保护伞。
何成明召集士兵们集合。
他这一支队伍损失惨重,新兵还没补全,总共人员不过两百多人。大家站在一起,稀稀拉拉的人头比起其他营来,就显得很是零落。
“兄弟们,这是谢不鸣,刚刚从石头城逃出来的勇士,以后,他就是我们赤字营的一员。”何成明声音洪亮的宣布:“按照上级的要求,他将担任伍长,按编号编入营中。王沙,徐勇,叙旧,赵一奇,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人都站了起来。
何成明扭头对谢不鸣说:“记住这四个人,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头儿。他们都是你的兵。”
“是!”谢不鸣大声说。
说话间,眼角余光打量着被喊到的四个人。
比起石勉那一旗的兵,这几人明显还是新兵蛋子,眼睛里闪着好奇,不像石勉他们,一双眼睛里只剩下灼热的光。这几人好奇的打量着她,他们年纪都比她大,只叙旧年纪看起来还小,估摸着就十五六岁。几人站成一列,显然训练了这段时间后,他们已经具备了一定军人的素养,直挺挺的等待长官命令。
谢不鸣走下来跟他们站在一起:“坐!”
所有人便都重新坐下,听何成明说话。
何成明是一个不太啰嗦的屯长,他训斥了几个教习后,便吩咐大家继续练功。
谢不鸣同自己的四个兵一道,跟着这些人开始练起刀法来。教习的刀法是战场用的,干净利落,没有花招,每一刀都是必杀技。谢不鸣学得很认真,等停下来时,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只当了官,怕旁人说闲话,硬咬着牙关不吭声。
休息之后,这一支队伍还是坐在一起说话。
叙旧年纪小,性格也最活泼,坐在谢不鸣身边缠着她说话:“伍长伍长,刚刚屯长说你是从石头城来的?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北蛮子打下了石头城,将石头城烧了。”谢不鸣剪短的说:“石头城里的将士们全部都殉国了。”
“那你怎么还逃出来了?”叙旧不解。
谢不鸣脸色微微一变,叙旧身边的王沙一把拉住他,同谢不鸣说:“伍长,叙旧还小,说话口无遮拦,你不要生气。”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气不气的。”谢不鸣伸手拍拍叙旧:“我逃出来是因为有重要的情报要传递,否则,我也该战死在那里,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万千将士。”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身边的四人肃然起敬。
赵一奇道:“伍长,陈明关也会打仗吗?”
王沙、叙旧和徐勇的眼睛闪亮的看着她,仿佛在盼着她说一句不会,以求得一个心安。谢不鸣一一扫过他们,半晌,点了点头:“会,而且,很快就会!你们要勤练武功,我不想有一天在战场上把你们捡回来。”
她也很想撒谎说不会,但此刻说的不会,或许会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懈怠了自己,有一天把自己的命送在战场上。
谢不鸣做不出来。
她胸口沉甸甸的,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字一句说:“北蛮子野心勃勃,不会轻易放过东陆。不要心存侥幸,你们现在学得的每一招,总有一天会在战场上救你的命。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不是神,也不能祈求神灵来救我们,当战斗打响的时候,不管已经绝望到什么地步,都要将手中的刀握紧。手中有武器,你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沙等人一一点头,叙旧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崇拜之意。
打过仗的人,始终跟旁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