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陈三儿惨呼着,“我说错了,不要再割了,我说实话。是我们两个想上她,啊!”
这个上字换来了赫连曜的又一刀。
莫凭澜提醒,“少帅。别玩死了。”
赫连曜猛地拔出匕首,把沾着他自己血的匕首放在他嘴唇上,“继续说。”
屋里一阵臊臭,陈三吓尿了。
“我说,我说。王一水的脑浆子喷我一脸,我当时就吓尿了,怕她连我也杀了,就跑了。”
“再然后呢?”
“我回家躲在床底下睡觉再就给莫老板抓来了。”
赫连曜刀锋压着他的唇,“那女人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我没有撒谎。我自己跑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
赫连曜哐啷扔了匕首,在陈三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对莫凭澜说:“没用了,处理掉。”
陈三眼球几乎爆裂。
“少帅,莫老板,我就是个屁你们放了我吧,对了,还有,我还知道一个事儿。”
赫连曜脚尖一点那把匕首就从地上弹起扎在他脚上,“给我说。”
本来陈三儿还想拿着换活命的机会,不想又给插了。他啥也不管了,像杀猪一样嚎着,“我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拿着枪对准了自己的头,对了,她还一直在说什么生什么欢死什么惧的。”
赫连曜目眦尽裂,好个尹雪苼,你竟然想自杀!
他劈手推开莫凭澜就走,张副官在身后问:“少帅,要去哪里?”
“破庙周围十里再给我搜,就算是把土翻上来也要把人找到。”
张副官心头一震。他下意识的觉得赫连曜的意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死要见尸?这几天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夫人不想活了?
“张副官,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赫连曜大吼。
“是,少帅。”
整个云州城动荡不安,上空笼罩着恐怖的空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街上人人自危,说话声音都不敢大。
哪怕是一个耗子洞都翻遍了,还是没有雪苼的消息,张副官焦躁起了满嘴的泡。
已经是深夜十分,赫连曜坐在桌前,无一例外的。晚上的饭菜又没动。
“少帅,”张副官一说话嘴巴疼,“您吃点儿,这样会扛不住的。”
赫连曜正在擦拭一把女士手枪,这是雪苼的勃朗宁,她带走了赫连曜的枪,赫连曜就一直拿着她的,每次看着枪,就想起他们在港岛逃亡的经历。小女人明明怕的发抖,可是在枪林弹雨中一直握住枪和他并肩战斗,那个时候的他们生死是绑在一起的,这才过了多久就成了现在的模样,他错了吗?
半响,他沉沉的开口,浑身透着一股能拧出水的阴郁,“傅晏瑾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故意把消息透漏给他,他也很着急,不像是装的。密道的事情我查了,这竟然是驿馆馆长妻子为了跟人偷情弄得,可怜这老王八竟然给瞒了足足十年。”
赫连曜挑眉:“那雪苼怎么会知道?”
“傅晏瑾跟夫人说的,要从这里逃出去。至于傅晏瑾怎么知道的。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赫连曜冷笑,“看来这云州他的人不少。走,我们去会会傅晏瑾。”
“是!”张副官看了看桌上冷掉的饭菜,心里很无奈。
今夏多雨,很多路面泥泞不堪,司机转了好几条路,从卖糕饼的福香斋门口走过。
刚出锅的糕饼香味浓郁,赫连曜喊了一声:“停车。”
“少帅,您想吃点心吗?”
“雪苼最爱吃绿豆糕。”
张副官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好敷衍着,“夫人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赫连曜推开车门下车,慢慢的走到了店门口。
张副官赶紧跟上,最近云州不太平,他随时做好警戒。
赫连曜手指敲了敲柜台,“老板,给我一斤绿豆糕。”
胖老板喜笑颜开很会说话,“长官,您来巧了,我这里就剩下一斤绿豆糕,不再来点别的吗?”
他摇摇头,抿着薄唇绷着下巴,样子可不像个能吃甜点心的人。
老板正包着,外面来了个高个儿年轻人,他戴着一顶旧毡帽盖着脸,进来就说:“老板,给我一斤绿豆糕。”
听他也要绿豆糕,赫连曜的目光冷冷斜过去,那个人立刻低下头。
老板忙说:“小哥,您来的不巧,最后的一斤绿豆糕已经给这位长官买了。”
那人踌躇了一会儿,“长官,能不能让我半斤?”
即使求人,他也低着头,不敢看赫连曜。
本来他是拒绝的,可是看到这人遮遮掩掩的样子,他决定都给他。
“喜欢吃绿豆糕?”
男人回答:“不是我,是我的亲人生病,想吃。”
老板插话,“是媳妇吧,小哥年纪轻轻就知道疼媳妇,是个好男人呀。”
男人头更低,没反驳算是默认。
赫连曜对掌柜的说:“那给我换成栗子饼,绿豆糕给他。”
掌柜的生怕赫连曜不同意,他是当兵的又板着一张脸。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主儿,现在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里,麻利的包好绿豆糕给了男人又去给赫连曜包栗子饼。
见男人离开,赫连曜低声对张副官说:“派人跟上。”
上了车,赫连曜把栗子饼扔给张副官。
张副官满嘴的泡哪里还敢吃这种东西,他拿出一个给赫连曜,“少帅,您吃点垫垫,要是真有情况一会儿少不得又要劳心劳力。”
赫连曜皱眉看了半天,他忽然想起那次带着雪苼去西皇吃冰淇淋蛋糕的情景,她一口口的喂他,那又甜又腻的滋味竟然无比的爽口,现在他试着咬了一口栗子饼,用思念下饭,得来的却是苦涩。
见他吃了,张副官才问道:“少帅,为什么要跟踪这个人,我觉得他很普通呀。”
赫连曜瞪了他一眼,“你没觉得这个人面熟吗?”
张副官把认识的人都在脑子里筛了一遍,却没有想起这么个人。
“蠢货。”赫连曜低低的斥责他,“他的背影有点驼,手臂很粗壮,走路的时候步子又大又垮,他应该是常年拉车。”
“拉车?”
赫连曜觉得张副官没救了,他狠狠瞪了一眼,不想再搭理他。
张副官也不敢再多说话,脑子里还一个劲儿想那人是谁。
这跟强迫症一样,他都想的脑仁儿疼了。
过了一会儿,跟踪的人回来了,告诉了赫连曜一个地址。
“少帅,你监视着还是立刻冲进去?”
赫连曜可没有耐性,“我亲自去看。”
张副官忽然灵光一现,他激动的抓住了赫连曜的衣袖。“少帅,我想起来了。”
赫连曜嫌弃的推开他,“滚。”
张副官话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憋的脸通红,但是不敢造次,看着赫连曜的侧脸可怜兮兮的眨眼。
赫连曜看着烦,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车子停下,李程来打开车门,“少帅,前头的巷子狭窄车子进不去,请您下车。”
赫连曜走下来,他捏紧了手里的勃朗宁,“人都安排好了吗?”
李程压低了声音:“是,整条巷子已经被我们包围。”
赫连曜点点头,他并不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推断,这几天无数次的希望无数次的失望都要把他给逼疯了,这一次几乎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如果扑空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几天,有人也提议去河道里找找看,他一直拒绝。他始终不相信雪苼会自杀,她虽然看着柔弱娇气,其实内心很强大,就算是一时被自己气糊涂了,万万也不会找上不归路
纵横沙场的赫连曜也怕也退缩了,他怕找不到雪苼,更怕找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晚,雪苼其实一直在哭,求着他不要弄。他以为没有做到底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用嘴用手用腿不过是对她敢随便跟着傅晏瑾走的惩戒,可是她哭的嘶哑窒息,难道那样她也很疼?
如果他那个时候放手,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哪怕是睡觉的时候跟平日一样紧紧抱住她,她都不会这样绝望的逃走。
那样欺负一个女人,如果时光倒流,他自己都想把自己揍成一个猪头。
走过黑暗的长街,他的眉头死死皱紧,心跳越来越紊乱。
最后走到那扇根本看不出颜色的破门前,赫连曜烦躁的问:“就是这么个破地方?”
李程忙点头,“他就是从这里进去的,不会错。”
这里隔着破庙不止有十里,住的都是打零工的乡下人,虽然也搜索过,但是没有当成重点。
此时,赫连曜脸色阴郁,戾气逼人。
他沉声对李程说:“把门砸开。”
李程有些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夫人真在里面……”
“少废话,给我砸门。”赫连曜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李程也没用别人,这样的门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他抬起一脚,破旧的门板顿时四分五裂。
听到巨大的声音,里面的人走出来,“谁在外面?”
李程和几个侍卫一跃而上,把那人给死死压在地上。
赫连曜居高临下看着他,“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