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曜看着地上的年轻男人,他的猜想不错,这个人正是雪苼家的车夫小马。
小马当时因为宋义的案子被雪苼从牢房里救出逃跑,他始终担心着雪苼,伤一养好就偷偷回了云州,这一片儿打工度日。
他好几次曾想去见雪苼,但是又怕自己的身份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要小姐过的好,他远远看着就行。
那晚他送了个客人回来的时候遇上大雨,只好去破庙躲雨,却没想到就遇到了雪苼在破庙里被两个无赖调戏,刚要出手却看到她一枪把人打死了。小马不过也是个普通人,当时给吓傻了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雪苼把枪顶住了她自己的头。
小马现在想起都后怕,要是当晚自己没有路过那里,她到底会做什么?
李程把他给拉起来要绑,赫连曜摆手制止,“雪苼人在里面?”
“她病了,你别打扰她,就要她在这里好好养病吧。”
赫连曜想扇他,“在这里养病?她是什么身份有多娇气有多娇贵你不知道吗?就你这个破地方以为给她买俩个绿豆糕吃就行了?”
“姓赫连的,她不想见你,你把她打成那个样儿,现在说她娇贵不晚了点吗?”
“我打她?”赫连曜眸子暗沉,一脚踹开了房门。
被他踢的房门在吱呀惨叫了几声后,终于寿终正寝了。
赫连曜走进晦暗的房间,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房子,做饭睡觉连在一起,靠着暗黑色生着霉斑的墙壁那边挂着个蓝布帘子,里面应该就是睡觉的地方。
赫连曜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这几天就是住在这闷不透气的地方,没病也给捂出病。
手伸过去,他慢慢的拉开了帘子。
床上果然躺着雪苼。她头靠里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个破布片儿吗,在听到声音后有气无力的说:“小马,你不要再浪费钱给我买吃的,我什么都吃不下。”
只听到气息没有听到回答,雪苼只好转过身来,“小马,我……”
微微睁开的眼睛对上赫连曜深邃的黑眸。
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知道他早晚会找到,却可就在那一瞬间,她以为再无波澜的心还是疼了。
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但是这样的漠然还是让赫连曜心里透不过气的难受,他手伸过去,却在半空没有落下,“我带你回家。”
雪苼还是没什么话,但是发白的唇却微微颤抖着。
赫连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握在身侧的手指张开,伸到到她肩膀和腿弯处,把人给抱起来。
雪苼倒是没有反抗,因为她深深的知道就算她反抗也反抗不了。
赫连曜抱着她退出帘子里,在亮光下才发现雪苼一张脸红的不正常,他把脸贴过去。果然是烫的厉害。
他回头吩咐,“备车,送夫人去医院。”
却没有想到雪苼自己会反对,“不去医院,我只想睡觉。”
“乖,去医院打个针你再慢慢睡。”
“不去医院。”她没什么好脾气,特别的暴躁。
赫连曜只好由着她,转头对李程说:“找个好西医去尹家大宅,要快。”
“是。”李程答应着,眼睛却去看雪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开裂的嘴角。
那种伤……怪不得夫人要跑,少帅这是把她的嘴撕开了呀。
注意到李程的目光,赫连曜声音冷了好几度,“还不快去。”
李程立刻转身跑了,心里却唏嘘慨叹,少帅太狠心了。
赫连曜沉沉的眸光落在她的嘴角上,瞳孔缩了缩,抱着雪苼大步离开了这里。
小马还给人抓着,他大喊了一声小姐。
雪苼有气无力的说:“我跟你回去,你把小马放了。”
赫连曜冷酷的要命,“是我带你回去,其他的你不要管。”
“赫连曜……”
只叫了个名字她就喘息不匀。她没有力气跟他叫板。
赫连曜也不理会她,抱着她上了汽车。
在车上,他紧紧把她搂在怀里,贪婪的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儿。
她最近多灾多难,几乎是一场病没好另一场又连接上,跟着他,她真有那么痛苦吗?
即便这样他还是不会放手,一想到她会跟别人这么亲密搂抱在一起,赫连曜就有毁了一切的冲动,他绝对不允许。
手指拂开她额头的乱发,他轻轻的在她饱满的额头印下一吻,“雪苼。”
雪苼没有回应,她从一上车人就迷迷糊糊的,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他们一回去医生就到了,他给雪苼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些药,撸起她袖子时候看到了那些淤青脸上明显的有惊讶的神情,但是什么都没敢说。
然后,又多了一瓶生肌化淤的药。
打了针之后雪苼一直睡着,小喜给她盖了厚被子发汗,本来想在床前守着却给赫连曜赶出去,她大着胆子想跟他讲理,却给张副官拽着衣领子给拽走了。
雪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一身的黏腻,很不舒服。
她微微抬起身子想起来,却给人一把按住。
赫连曜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要做什么,我来。”
“我想洗澡。”
“我抱你去。”他伸手就要抱她。
雪苼闭着眼睛,她现在很抵触他的靠近,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不受控制的发抖,“不要你,我要小喜。”
“小喜抱不动你。”
“我可以自己走。”
即便是病的半死不活,她也是固执的不肯屈服,赫连曜气的心跳突突的。
他抱起她往浴室走,“你确定要让小喜看到你这一身的痕迹吗?”
她哑声说:“我不介意,难道施暴者介意?”
他不理会她话语里的冷淡嘲讽,“对,我介意。”
把她放进浴缸里他没有再去碰她,而是真的把小喜给叫进来。
雪苼躺在温度适宜的水里一动不动,长发像海草一样垂在外面,小喜乍进来的时候要以为她昏过去,吓了一跳。
“别怕,我没事。”雪苼哑声安慰她。
小喜啪啦啪啦的掉眼泪珠子,“夫人,您以后别再跟少帅对着干了。我发现他们当兵的都不讲理。”
雪苼给了她一个姑且能算上微笑的笑容,“嗯,以后不会了。”
小喜小心的拿起她的胳膊,“这些,全是少帅打的吗?”
她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当然不知道男人有时候不用打反而能让女人更痛,雪苼无力的摇摇头,“不是,给我洗头吧。”
那天雨夜,小马把她给带回去后她就一直在发烧。小马那里条件简陋而且他也不方便照顾她,以至于雪苼都以为自己会跟咸鱼一样发臭。这会子稍微有点力气她就想洗澡。赫连曜说的对,她这样娇气的人哪是说随便就能生存下去的。
洗的差不多的时候赫连曜又进来了,他用大浴巾把雪苼裹住抱到床上,没再经小喜的手,亲自给她擦头发换衣服。
小喜怕他再伤害雪苼,一直不想离开,赫连曜对她说:“去给夫人熬点粥。”
小喜这才退下,雪苼闭着眼睛躺在柔软的床铺里,似乎又睡着了。
赫连曜低头看着她脸上一道道细小的擦伤,他手指落上去,却不敢动。“这也是我弄的?”
“不是,我逃走的时候自己碰到了墙上。”她干巴巴的回答了他的话,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给你擦药。”
“不用,不是什么大伤,慢慢就好了。”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他心里就越紧绷的厉害。
手里的药膏几乎要给捏爆,他拿出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耐心和温柔,“雪苼,听话。”
“我要是听话你就会离我远一点吗?”她忽然张开了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静,甚至给人一种看透了尘世的错觉。
他被她刺痛了。几乎是立刻扑上去,用唇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长睫毛颤了颤,无力抵抗着他的靠近。
他的唇又凉又薄,曾是雪苼最眷恋的感觉,现在她却觉得像毒药。
一吻立刻离开,他重复:“上药。”
雪苼做了妥协,“让小喜。”
“小喜这几天为了你都快哭瞎了,现在还在哭,你还让她来?”
“那换个丫鬟。”
“雪苼,我不希望别人碰你,女人都不行。”
她睁开眼睛,诧异的看着他,“那你轻点儿,还有,不要乱碰我。”
他懂她话里的潜台词,她真把他当成禽兽了吗?
眉头皱起,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手上的动作却出奇的轻柔。
玉簪子沾着薄荷味的药膏给她身体带来了清凉,她圆睁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尽量漠视着他逼近的气息。
但身体还是细微颤抖着,赫连曜有几次停下看着她。
最后一次她长时间都没等到那种清凉,便动了一下。“完了吗?”
赫连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更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害怕与抗拒。
“对不起。”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对他来说说却是陌生的,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人说过。
雪苼却是漠然的没有反应,她在他手里的小手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鸟,瑟瑟的发抖。
她的表现让他莫名的烦躁,毫不迟疑的把她的睡袍扯开,“别乱动。”
她心口的位置淤伤的格外厉害。
他眯起眼睛,倒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最喜爱的,是因为那里全是抓痕和指印。
那晚,他因为她内出血。没有做的那么彻底,可是这里和嘴巴就遭了殃,他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次,可是最后一次他发现那里已经沾上了血,雪苼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