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金窝（2）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六 金窝（2）

真是拿命换啊。杨定远想着。直到现在，他才感到了后怕，要是再晚片刻，两人都要逃不出来了。何老蔫光着屁股趴在地上直喘粗气，可脸上却挂着笑容，喃喃道：“金窝，真让我挖到了金窝。一共几袋？”

刚才拼命挖沙，杨定远也不知道装了几袋。他翻身起来，看了看道：“一，二，三……十二袋。”

这十二袋沙子，每一袋都有上百斤，一共就有一千多斤。何老蔫咂了咂嘴，低低道：“能有个十斤金子吧？”

杨定远听人说过，一千斤矿沙一般也就能淘出二三两金子，他们挖了几个月，已经挖出了几万斤沙了，而且他们这金矿含金量很低，那几万斤沙子能出个一斤金子就算不错，十多个人分，一人也就分个一两左右。可刚才挖出来的这十二袋沙子里都能看得到金粒子，少说也能淘出个十来斤金子，比他们几个月来挖到的都多。他道：“准有，只怕还会多。”

何老蔫抬起头，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有……有这么多？”

“这回大家伙都要开心了……”

杨定远还没说完，何老蔫却一骨碌翻身起来，低声喝道：“不成，这是我们两个的，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捅了你！”

何老蔫向来都蔫蔫的，平时别人骂他两句他都不吭气，这回两眼却跟狼一样不住放光，脸上也已满是凶相。杨定远怔了怔，没有说什么。说实话，这十二袋金沙都是他和何老蔫拿命换来的，刚才如果晚一点逃出来，这个深更半夜里，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救。这些金子也要拿来分的话，他心里同样不是很愿意。听得何老蔫这么说，他便点了点头道：“成，这是我们俩的。可现在怎么办？”

何老蔫见他答应不说，这才松了口气，低低道：“先藏起来，等没人了，我们再来淘。”

把十二个袋子搬到淘过的沙堆里埋了起来，何老蔫长吁了口气，小声道：“定远，这回我们可发财了。”

一人能有五六斤金子，那真称得上发财吧。可杨定远却似乎感受不到太多的喜悦，只是冷得发抖。裤子被水浸得湿透了，刚才满脑子想着金子，都顾不上觉得冷，现在把矿沙藏好，就感到两条腿都已经木了。他低声道：“老蔫，回去睡吧。”

走到地窖门口，杨定远看了看天，天上云很厚，看不到月亮，但还是有点微微的光亮洒下来，仿佛空气都会凝固。看着这点若有若无的月光，他又打了个寒战。兴奋劲过去后，越来越觉冷了，只是他心里却更加茫然。淘金就为发财，现在真发了财，却似乎又觉得空虚。他推开地窖门，和何老蔫两人急急走到火堆边，添了两根劈柴，火立时冒出来。他将手臂伸了进去，在火里烤着。

火舌舐着皮肤，开始泛红。何老蔫也蹲在火堆边烤着，嘴角还是挂着点笑意。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杨定远一闭眼，眼前就是金光闪烁，仿佛又看到了嵌在沙堆里的密密麻麻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