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犹豫了片刻便接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啃吃起来。女子则没有接,道是已经吃过了。
女子腿脚不便但烹饪倒是十分娴熟,不多时饭便做好了,女子取出碗筷用热水洗了又洗,热情的盛饭给林凤生,林凤生道:“你们二位也吃些。”女子只是推辞。
林凤生执意给两人各盛了一碗,这糙米饭中不时吃出稗子和沙粒来,倒与路遥马帮所食的有点儿像,好在有香喷喷的鸡肉和鲜美的鸡汤下饭,便也不觉得如何难以下咽。
老妇想是很久没有沾过荤腥的缘故,口中咿咿呀呀的,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欢喜,狼吞虎咽,吃相甚是不雅,顷刻间便吃完了三大碗,双眼盯着锅里兀自有些意犹未尽。女子见锅中的米饭所剩不多了,忙向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林凤生见状忙道:“老人家,多吃些。小生已经饱了。”又为老妇添了满满一碗米饭,此时锅中已是空了。
吃完饭林凤生取出一锭十两元宝交给女子道:“多谢姐姐的一饭之恩,这点银两请收下,带着这位老人家离开这里吧。”
女子连连摇手道:“小相公太客气了,这些米也是好心人给的,况且我们还吃了你的鸡,不能要你的钱。”
林凤生将银子硬塞在女子手中,微一沉吟,道:“小生在俄禄城有位朋友,姓钟,是个郎中,在当地很有名气,人又热心,姐姐可带着你的婆婆和那位得了恶疾的叔叔前往投奔。小生姓林,草字上凤下生。只需报上我的名字,我的那位朋友定会收留的。”
女子感激涕零,含泪收下了银两,连连作揖致谢。
林凤生又问道:“姐姐可知道那些匪类盘踞之地离此远不远,小生也好绕道而行。”
女子点头道:“知道,离这里不足十里地,客人你要小心些,千万别碰上他们,这些畜牲凶恶得紧。”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紧紧拉住衣襟。
林凤生又道:“小生一路上听说朝廷已派大军前来征讨这股匪寇,姐姐还是快带两位老人离开吧,否则到时兵荒马乱的更不知要受多少苦难。”
女子犹豫了一阵也就答应了。林凤生心中很是欣慰,自己虽然无力普度众生,但能接济一个是一个,只求心安理得。
林凤生看了看天色,已然全黑,向女子道:“姐姐保重,小生这便告辞了。”
女子闻言也转头望了望门外,道:“这一带都是荒山野岭,小相公露宿在外也不是个办法,如不嫌弃便在这里将就一晚,只是……只是……”说到这里面露难色,住口不说。
林凤生见她欲言又止,只道是孀居之人碍于礼防不便留客,忙道:“无妨无妨,姐姐有没有多余的火刀火石,若是有的话便请给我一副,好用以生火取暖。”
女子听得如释重负,从火塘边去了火刀火石给他。林凤生告别了女子和老妇,提了竹篮往山路上行去。
行了差不多十里地,遇到了岔路口,左首一条路沿着山脉通入群山深处,另一条路横穿山岭,后者相比之下要荒芜许多,两边的草木已向路中间延伸。两条路都有马蹄印。
稍加思索便知道前者通往百草岭,匪类出入频繁因此路面很是宽阔,马蹄印也很是杂乱,路面上都是细尘,另一条路则是往日客商经过的官道,由于此地匪患猖獗,早已不复昔日喧嚣甚至是近乎荒废了。
哀牢山山高谷深,地势险要,茶马古道穿越腹地,一直以来都是兵匪必争之地。夜色中林凤生眼望莽莽榛榛的森林,心头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茫然之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梅若雪此时已然跟随张兆奎进了百草岭,但如何联络消息却又令林凤生犯难了。心想自己是无法进入山寨的,要找个借口让表妹下山来才好。
原始森林之中气候湿热,毒蛇猛兽极多,林凤生坐在一块山石上想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计较,不敢在地面多耽,于是飞身上了一株干枯的古木。毒物望风辟易的冰蟾就放在肩头的包袱之中,他此刻居然没有想到。
古木树干中有一个空洞,洞内甚是干燥,正好可以容身,于是便找了些枯叶垫在洞中,又将日间从乡民手中买来的草席兽皮铺在上面,准备在此过夜。